第1章
小区的快递小哥死在了电梯里。
邻居指控我爷爷有杀人嫌疑。
我看了眼拄着拐杖才堪堪起身的爷爷,
真是哭笑不得。
没过两天,邻居却惨死家中。
监控显示,爷爷提着沾血的拐杖,
一步一步从邻居家里走了出来。
1.
午休时,小区的业主群突然炸开了锅。
【出大事了!1902室的人死了!】
【不是吧?前两天1902还和1901的吵架呢!】
【妈呀,我可是亲眼所见,脑袋都被砸变形了...】
【这,这,该不会又是1901那老头…】
【不得了了,那老头连杀俩人了?!】
我就是1901的住户,他们说的老头,正是我爷爷。
八十高龄的爷爷腿脚不便,平时都要拄着拐杖才能起身。
杀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对于群里这帮人的无端指控,正在上班的我真是火冒三丈,当即开始***对线。
1901:
【胡说八道些什么?群聊不是法外之地,你们最好谨言慎行!】
1002:
【之前你爷爷刚跟送快递的吵完架,转眼送快递的就死了…。】
【如今你在群里跟1902的吵架,这1902的又被人砸死…】
【怎么就这么巧,都跟你家有关啊!】
1901:
【那是电梯事故!我爷爷都八十了,还能操控电梯不成?】
那是前两日,我下班回来,停好车从地库上楼。
电梯口已有几个邻居在等电梯,一天的疲惫让大家都无心寒暄。
突然,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划破了沉默。
那声音越来越响,就像是有什么重物正在高速下坠。
随即,砰然一声巨响!电梯井内传来了沉闷的撞击声,像是一记重锤击打在众人的心脏上。
电梯门都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微微变形扭曲,灰尘从门缝中四散喷涌。
「啊——!」
大家本能地发出了尖叫,我也立即反应过来。
电梯出事了!!
变形扭曲的电梯门嘎吱作响,缓缓地向两侧滑开,尘雾弥漫。
角落中,一名年轻男人蜷缩成团,他的双手紧抱膝盖,显然是在电梯坠落的瞬间试图保护自己。
然而,他的制服已在昏暗的灯光下,映出十分不祥的暗红色。
更加骇人的是,他的小腿骨在坠落的冲击力下,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从膝盖处露出,尖锐的骨端刺破了皮肤,撕裂了布料,可怖地暴露在空气中。
众人呆立在电梯口,显然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快…快来帮忙!」
邻居声音有些颤抖,我转头一看,是我家隔壁1902的大叔。
他脚踩拖鞋身着短裤,已经走上前去。作为男人,我也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迈进电梯。
只见1902大叔的手有些颤抖,轻轻地碰了下年轻男人的肩膀。
男人的身体失去了平衡,缓缓地倾斜,无力地倒在了电梯地板上。他的头部撞击地面,发出了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
随着他的倒下,电梯外的人群中传来了压抑的惊呼:
「这不是…快递员小刘吗?!」
小刘的七窍流出血液,血液沿着面颊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滩滩深色的血迹。空气中的血腥味变得更加浓烈,混合着电梯内的灰尘和机油味,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
1902的大叔显然被这一幕惊呆了,他愣在原地,仿佛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别…别…」
大叔惊恐地叫出声,他迅速回头,见身后是我,才松了口气。
「是…是你,吓我一跳。」
大叔的声音仍有些颤抖,
我意识到大叔被吓得不清,眼前这一幕确实足够骇人,想必今天大家回去都要缓好一阵子了。
2.
几分钟后,物业和警察赶来,迅速在事发地点拉起了警戒线。
我们几人也沉默地沿着楼梯走向一楼,打算乘坐另一部电梯回家。
突然,1902的大叔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他一把拉住一名警察,声音急切而高亢:
「我看到了!1901的老头刚才和小刘吵得很凶!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干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停下了脚步。
我爷爷怎么会和快递员吵起来?
警察迅速追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1902的大叔紧紧拽住警察的袖子。
「就刚才!前后不到20分钟!小刘给我送快的时候,和隔壁1901的老头吵了起来。
后来…后来我下楼扔垃圾了,小刘应该是继续上楼送快递了。」
大叔的声音发颤,却又带了几分笃定:
「谁知道…转眼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听不下去了,走上前向警察解释道:
「你好,我是1901的住户,他说的应该是我爷爷。」
警察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
「你爷爷多大年纪呢?」
「81了,而且他腿脚不便,出行都要靠拐杖。」
我回答完,有些无奈地看了眼902的大叔,只当他是惊吓过度才会这般胡言乱语。
警察点了点头:
「好,情况我这边了解了,你们先回家休息,今晚尽量不要出门,我们可能会有进一步的询问。」
然而,1902的大叔仍旧不肯松手,他紧紧地抓住警察的手臂,急切地说道:「警察,我可是亲耳听到的,他爷爷还说要用拐杖对付小刘!你们得信我,这事儿和那个老头脱不了干系!」
我感到一阵愤怒涌上心头,正要开口反驳,却被警察伸手拦住。
警察收起了手中的记事本,示意一名同事跟我们一起上楼,准备向我爷爷了解情况。
爷爷见我与警察一起到家,又听说快递小刘在电梯坠亡,有些神色僵硬。
爷爷说:
当时,他听小刘敲了很久1902的门也无人应,
出于好心,爷爷开门提出,可以先替1902收下快递,等邻居回来再转交。
1902这时才开门,不问青红皂白就指责我爷爷想要偷快递。
爷爷气愤难平,拉着小刘为他作证,没想到这小刘也是满脸不屑,冷冷地说:
「你这样的老登我可见多了,不是你的东西你操什么心!」
爷爷怒不可遏,这才举起拐杖便要给小刘一个教训。
后来小刘坐电梯走了,爷爷自然也就回家了。
自然,现场的警察也认为这起电梯坠亡事故,与爷爷没有关系。
我本以为这事就该告一段落了。
不料当天晚上,1902的不知是又犯了什么病,居然在业主群内再度指认起爷爷。
我当然是不会惯着这种疯子,立即在群内与他大战三百回合,吵得不可开交。
幸好爷爷没有微信,不然非得气出病来。
只是,这还没过两日,1902的大叔竟也死了?!
3.
回过神来,群里还有人在胡乱猜测,我心中涌起怒火,放出狠话:
【造谣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你们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可就要报警了!】
见我扬言要报警,群里那几个嘈子立刻闭了嘴。
只是还没安静几分钟的群里,很快再次弹出了消息。
1903:
【报警?这事儿确实要报警!】
【我门上的猫眼已经拍到凶手了!】
紧接着,一段视频出现在聊天框中。
1903住我家对门,印象里是对中年夫妇,他们一向谨慎,还在防盗门上安了个电子猫眼。
对哦,如果1903的电子猫眼一直在工作,那么就能拍到真正的凶手!
我一边想着,一边点开视频,视频内容正是从1903看向走廊的监控,角度可以看到我家和1902。
视频很长,且没有声音,我有些不耐烦地点开倍速。
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蹒跚的身影,从我家的方向走出。
我定睛一看,正是我爷爷。
他拄着拐杖,缓缓走到1902的门前,先是敲了几下门。
见没人开门,爷爷突然抄起拐杖,猛地一下就捣开了房门!
我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视频还在倍速播放着,没一会儿,就见爷爷扶着墙,一手提着拐杖,从屋内走了出来。
尽管监控视频的画质并不清晰,但我却清楚地看到:
爷爷的拐杖上居然沾有血迹!
它们正缓缓滴落在走廊上。
爷爷似乎察觉到了监控的存在,他回头望向摄像头的方向,显然是有些慌乱,迅速地用鞋子抹掉了地上的血迹。
我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冷汗直流。
当我回过神来,视频已被撤回,业主群聊里已然沸腾了起来!
【@1901监控你也看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除了你爷爷,今天没有其他人出入过现场!】
【真的是这老头!我都看到血了!】
【楼上快撤回吧!他家都杀了两个了,谁知道还能做出什么事儿!】
【报警吧,赶紧报警!】
......
4.
一时间,我哑口无言。
他们说,隔壁1902是被砸死的。
而爷爷最近抱怨我送他的碳纤维拐杖轻飘飘的没手感,前几天又换回了那把沉甸甸的鸡翅木拐杖。
不仅如此,爷爷曾经上过战场,年轻时更是体格健壮......
难道真的是他失手杀了人?
我心乱如麻,急忙请了假,火速直奔回家。
一进门,两位警察已经先一步赶到。他们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持笔记本,认真记录着爷爷的证词。
面对警察的询问,爷爷稍显局促,但军人的经历还是让他保持了镇定。
爷爷沉声说道:
「起初我在阳台浇花,听到隔壁传来搏斗和砸东西的声音,我便走到客厅仔细听。后来,我听到隔壁防盗门打开了,但却没有人出来的声音,接着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警察追问:
「老爷子,您怎么能确定那声音就是搏斗声呢?」
听到这个问题,爷爷显得有些激动,他紧握着拐杖,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那你们可小瞧我了,我15岁参军入伍,上了多少年战场了,是不是搏斗声,我还能分辨不出来吗?」
两位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目光落在了爷爷的拐杖上。
「那您拐杖上的血迹...?」
爷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见没了动静,就出门查看,发现他家门锁确实被打开了,而他就一动不动地趴在门口,周围是一滩血迹,我...大概是那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原来爷爷也是听到隔壁动静,才出门查看的。
只是为何监控显示没有其他人进过现场呢?
我有些不解,朝警察问出了我的疑惑。
警察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凶手是如何进出的,我们还在调查中。现场确实有搏斗的痕迹,考虑到您爷爷的身体状况,我们已经排除了他的嫌疑。」
「其他的细节我们目前不便透露,你们最近要多加小心,锁好门窗,不要轻易给陌生人开门。」
听到这里,我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同时也为自己竟然怀疑爷爷而感到好笑。
送走警察,我有些责怪地劝爷爷下次别再莽撞行事。
他略有沉默,随即就恢复了他那老顽童的模样:
「崽儿啊,你还不了解我吗?」
「是,是,您是上过战场,扛过枪的侦察兵,特种兵!」
我无奈地打断他,「但您现在毕竟岁数不小了,能不能别再冒险了?」
爷爷脸上露出不忿之色,却又似乎自知理亏,支吾了几句后便不再说话。
我父母早亡,奶奶前几年也去世了,现在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
爷爷年逾八十,年轻时侦察兵的经历让他机敏而坚韧,银发总是梳得一丝不苟,虽然腿脚不便,但耳聪目明,精神矍铄,还保持着年轻时早起晨练的习惯,甚至还为我准备早餐。
与其说我们相依为命,不如说爷爷一直在照顾我。
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监控视频中爷爷提着滴血拐杖的画面,以及电梯里的惨状不断在我脑海中回荡。
这栋楼里连续发生的死亡事件,还都与我家有点关系。
现在凶手还没落网,实在让我不安。
左右是睡不着,我决定起身去客厅倒杯水。
我见爷爷的房门下透出一线光亮,便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却见他歪着脑袋倚在床头,已经沉沉睡去。
只是手边还散着一本小小的记事本。
我走上前,正准备帮爷爷收起小本子,却见上面记录了小刘给隔壁1902送快递的记录,时间跨度长达这大半个月,旁边还有一串串我看不懂的数字。
我连翻几页,越来越疑惑。爷爷为何要记录这些?
突然,一只大手如猛蛇般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我几乎握不住本子。
我心中一惊,抬头一看,只见爷爷的双眼如鹰隼般锐利,正死死地盯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惊呼出声:「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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