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阿姐那一刻,我反应过来自己重生了。
她害怕 的抓着我的袖子,看着一批批禁军,抖着声音道:「阿玉,怎、怎么办?爹死了,娘也殉情了。」
这是景盛二十年,我爹***,温家被抄家的日子。
也是我、温宜、韩瑛三人纠葛的开始。
我无视温宜哭哭啼啼 的抱怨,看着街尾转角处,默默倒数。
不多时,人群散开,韩瑛骑马而来,一身黑袍,眉目冷漠。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温宜的哭声一滞。
韩瑛睥睨一眼,视线淡淡扫过我们,翻身下马。
「圣上有旨,温家男丁充军,女眷为奴,都堵在这儿干什么?!」
手下人连忙将我们拉走。
韩瑛脚步不停 的往里,温宜激动的抓着我的手:「阿玉,是东厂的韩瑛公公!他跟爹有点交情,咱们求他救救我们!」
我反手扣住她的手腕:「阿姐,不要给别人惹事。」
她还想说什么,却触及我冰冷的视线时,委屈 的沉默下去。
上辈子,温。奔溃着大哭,说她接受不了为人奴婢,若是成了奴籍,还不如一头撞死。
于是,在韩瑛经过我们时,我拉住了他。
我害怕匍匐在地上,恳求道:「求公公帮帮我们,温玉愿结草衔环报答您。」
我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雨水哗哗落下,又弹起打在我脸上,韩瑛始终沉默着,我猜想他大概是不想管我们,却仍抱着一丝幻想,不肯松开手中的衣摆。
不知过了多久,他淡淡开口:「送到府里去吧。」
我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韩瑛哪里想得到,自己一时的心软,最后会害得他死无全尸呢。
思绪回笼,我苦笑一声,拉着温宜头也不回 的离开温府。
韩瑛啊,这一次不要再管我们了。
身为罪臣之女,我和温宜要去宫中最苦的浣衣局当差。
越是底层的地方,排挤就会越多。
何况我和温宜还是罪人之身。
我以为我们会受很长一段时间的欺负。
可没想到这儿管事的并没有差别对待。
分到的活计虽然不清闲,但至少能吃饱饭,夜里也能盖上厚实的棉被。
每日当差完,我们会统一回到奴隶营休息。
温宜因为上次我没有求助韩瑛,一直对我有怨气。
我铺好床准备休息时,她一把将被子掀到地上。
「我受够了!这儿臭烘烘的,每日都有洗不完的衣服,还有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温宜抱着腿缩在床上哭。
我默默将被子捡起来,一言不发。
她埋怨道:「若你当日把握住机会,说不定咱们现在都在韩府当差了,也不至于连块点心都吃不上。」
我冷冷看向她,道:「不想睡这里可以出去睡,按今岁的冬天,明日一早你就能冻成棍。不想吃这儿的饭菜,你可以饿着,一个人饿十日也就解脱了。至于其他,若是让我知道你去找韩瑛,我就将你的头发绞了换银子,正好可以买些炭火。」
温宜宝贝的护着自己一头秀发,脸上挂着泪珠。
抽泣道:「为何要骂我,我可是你阿姐。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她哽咽,「自从家里出了事,你就如失心疯了一般,性格大变,还老欺负我。」
温宜哭得喘不上气,我一直观察着她的反应。
和我印象中那个无脑的温宜没什么两样,可为何上辈子,她临死前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让我恨上韩瑛?
我甩甩头,散掉头脑中的一团乱麻。
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偷偷刻的灵位,简单祭奠了爹娘。
温宜也止住哭声,同我一起跪在地上。
「若是爹娘还在,定不愿看我吃这么多苦。」
我皱眉一瞥,她立马闭嘴。
我和温宜一母同胞,明明是同一天出生,可无论我做得再好,母亲却总是更疼爱她一些。
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一道坎。
直到我无意中发现,我并不是温家的亲生女,这才恍然大悟。
我的生母乃是我爹的青梅,诞下我后撒手人寰。
温夫人刚生产完,他就将我带进了府中,对外宣称夫人生了两个女儿。
开始知道真相时,我消沉了一段时间。
可后来想明白了,我娘虽然对我冷淡,却从未苛待过我。
试想我的丈夫在我生产当夜带回了其他女人的孩子还要我亲手养大,我想我不会比她做得更好。
我看向身侧的温宜。
她瘪瘪嘴:「好了,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任性了,你别生气。」
我扯了扯嘴角,笑 道:「睡吧,明日还要当差。」
就算是为了报答温氏夫妇的养育之恩,我不会放任温宜不管,即使上辈子她摆了我一道,我也不会做什么。
之前的我被仇恨坠得太累了,既然重来一次,我只想平淡 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