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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陆栀在外头吹了一阵冷风，才勉强抚平了心里的难堪，若无其事地回了偏殿，却不想这里竟然有位不速之客。沉光自顾自坐在主位上喝茶，瞧见陆栀进来十分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看来陆栀姑姑被人鸠占鹊巢了，连暖床都没轮上。”面对她的挑衅，陆栀丝毫不以为意，秦戎是和谁睡的她再清楚不过，只是懒得说。她摇头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沉光手里的杯盏上：“可惜了，独一件的天青盏，今天被你用了，糟蹋了。”嫌弃得如此不加掩饰，沉光高傲的姿态顿时有些端不住了，又从她话里听出来这杯盏似乎是个宝贝，手也跟着不稳了一瞬。她很想现在放下，又觉得如果真的放下了，她就像是被陆栀吓到了一样；可如果不放下，万一真的砸了，她赔得起吗？她纠结许久，还是装作不在意地将杯盏搁在了桌子上。却不想她刚放下，陆栀就伸手拿了起来，随意往地上一丢，杯盏瞬间四分五裂，碎瓷片四溅开来唬得沉光一哆嗦，她失声尖叫：“你干什么？”陆栀语气平淡：“我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碰了就不要了。”沉光被噎得脸色发青，原本想好的要压制她的计划彻底***，她拯救不了，索性开门见山。“我家主子说，她今天亲眼看见皇上和那个叫香穗的宫女厮磨，看在你曾经也是世家女的份上，她命我来给你提个醒，这个人要是不除，你迟早会被踩下去。”陆栀“哦”了一声，漫不经心都写在了脸上。沉光有些沉不住气：“我说的可是实话，皇上已经让她留在身边伺候了，摆明了就是要替代你。”陆栀微微一顿，秦戎把香穗留下了吗？明明之前她们起争执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做……她忽而想起秦戎对自己的态度，兴许对他而言，宫婢不值得他费心，不管是自己还是香穗，都一样。她垂下眼睛，脸上镀了一层漠不关心的外壳：“我所求不过是到了年纪就出宫，皇上身边有什么人，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请转告你家主子，下次要拿人当刀使，要捏准了七寸。”沉光不曾想她是这么个态度，气急败坏地跺了下脚：“行，我就等着看你被人踩在脚底下的那一天！”陆栀连回话都懒得，自顾自翻开书看了起来。沉光转身就走，可到了门口却又顿住了脚，她十分隐晦地看了眼陆栀，目光复杂又忌惮，似是还有旁的话要说，却又开不了口。“沉光姑娘此来，不只是为了传这么一句话吧？”陆栀忽地开口，惊得沉思中的沉光浑身一颤，短暂的犹豫过后，她狠狠一咬牙：“我是还有别的事儿要找你……之前掉进太液池里的事情，你别以为我猜不到你当时抓我就是想栽赃我，要是你敢和皇上告状……”她摆出凶狠的样子来试图威胁陆栀，可一对上陆栀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嘴边的话顿时就变得苍白无力了起来。“啧，”陆栀一哂，嘲弄地昵过来，“我做的那么明显，你当时就该有感觉才对啊，现在才来找我，不觉得太晚了吗？”沉光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忽然摊牌，回过神来后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竟然真的是在陷害我？”她刚才只是想先声夺人，才说了那样的话而已，却不想竟然真的被她猜中了。她一把抓住陆栀的手，拉着她就要走：“走，你得跟我去皇上面前说清楚！”陆栀由着她抓住了自己的手，只是面露困惑：“外头的传言，不就是我自己摔下去的吗？你要我把什么说清楚。”沉光又是一愣，对啊，什么都还没发生，陆栀要怎么解释？可如果放着不管，她心里又始终有个疙瘩，那天可是好几个内侍都看见了她甩了陆栀的，这么个隐患留着，让人怎么安心？“你不想被人误会，杀了那几个内侍就可以了啊。”陆栀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恶魔似的引诱。沉光瞬间心动，对啊，只要杀了他们，就没有人证了……她抬脚就要走，可没走两步就陡然回过神来，不对！如果她现在杀了人，就算她是被陷害的，也解释不清楚了。她脸色瞬间狰狞：“你在害我！”陆栀失望似的叹了口气：“也不是太蠢……罢了，不和你浪费时间了，其实想洗清你只有一个办法……”迎着沉光亮起来的眼睛，陆栀一哂：“那就是当时和我一起跳下去，但你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沉光被她戏弄的情绪几近失控：“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就算你和皇上告状，悦妃也一定保得住我的！我根本不怕你！”“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沉光冲天的怒火被这短短几个字浇灭了，她颓然地泄了气，再没开口。陆栀却微微一笑：“放轻松，我若是真想把你怎么样，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替我做一件事，你我之间的账便一笔勾销，如何？”沉光扭开头：“如果你想让我害我家姑娘，那就省省吧。”世家大族阴私多，秘辛多，但凡能带进宫里的丫头，都是有把柄在手的，比如沉光，她是家生子，这样的人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主人家手里，如果主子出了事，她为了家人也会心甘情愿地去顶罪。所以陆栀对她的话并不意外：“放心，我无意和她为敌，我说过了，我只想等年岁到了离开皇宫，还有五年而已，你劝劝她，别再为难我，彼此相安无事，不好吗？”沉光怀疑地看着她：“你说真的？”“绝无虚言。”沉光脸色变幻不定，陆栀再次开口：“只要你尽力，哪怕不成，我也会守口如瓶。”这句话戳中了沉光，她一咬牙：“好，我就信你一回。”陆栀心里一松，将她送出了乾元宫，却完全没注意到沉光的脸色在她转身的瞬间就变了。她目光冷冷落在陆栀背影上：“你一个罪人，离了皇宫就只能去滇南，你说你想出宫，谁信？你等着吧，栽赃我的仇，不会就这么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