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失败后我断情绝爱

长得很漂亮，但脸色发白，看起来有些虚弱。系统说那是这本书的女主，也是陆堪的白月光，宋宛宛。一路上陆堪都在讥讽羞辱她，脸上全是刻薄和隐隐的疯狂，连我站到了他身后也没有发现。他在发泄，发泄曾经被宋宛宛背刺的痛苦和滔天的恨意。看似恨之入骨，做的最过分的事也不过是言语上刻薄的奚落羞辱。跟了他三年，我很少在他身上看到这样鲜活的表情和外放的感情，他在宋宛宛身上投入了太多的在意，有恨，但很难说是不是只有恨。我没来由地感到了浓重的危机感。“来了怎么不出声？吓到你了？”一双手臂从身后环绕过来，紧紧把我箍在怀里，陆堪弯着腰，把下巴搁在我的肩上，疲惫地闭上眼睛，埋首在我肩颈中。“刚刚那是谁？”我小声问他。紧贴着我皮肤的呼吸乱了一瞬，沉默良久他才敷衍地说道，“不重要。”一个定义模糊的词。至于到底是人不重要还是和我解释不重要，就不得而知了。

陆堪最近去水牢的次数很频繁，我可以感觉到他在兴奋，那种蓬勃昂扬的情绪在他身上违和得很明显。往常他总是沉默的、冷静的。这和小说原文里他的反派人设其实不太相同。陆堪出身优渥，天赋出众，是个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不说嚣张跋扈，但也是意气风发肆意明媚的。然而和男女主纠缠的那几年里，他逐渐变得阴鸷偏执，最终在极恶之地争夺宝物的时候，被女主背刺而亡。我就是在这个时候穿来的，系统只说要攻略陆堪，却没告诉我他只剩一口气即将嗝屁。而我这时候认识的陆堪，已经是个沉默阴狠的人了，全然不见小说设定里的肆意。

他对我是好的，良药美食，锦衣玉饰，应有尽有。像个沉默的狮子，逡巡完地盘后把找到的所有战利品都堆在了我面前。好感度也给得很大方，认识他三年，每年稳定给我25点好感度，如今已经有75点。连系统都说从未见过如此省心的攻略对象。只是偶尔我想起小说里他对女主的殷勤，不免会忍不住对比。他会因她修炼跟不上进度给她开小灶补课，会因她一句想家而在生辰时亲手揉面擀面为她做长寿面，会细心地了解她的喜好和需求，看到所有和她相关的东西都会下意识为她收集起来。他的喜欢和偏爱明目张胆，充满了人情味。相较之下，如果不是系统标示的好感度，我甚至感受不到他对我的喜欢。他像在完成任务一样给我送礼物，然后精准稳定地增加好感度。

系统不止一次地警告我，不要对攻略目标产生感情。我也只能苦笑。连没感情的系统都能察觉到，这不是正常情侣该有的氛围，它觉得只要好感度到手其他都无关紧要，可我只是个新手，攻略的同时又怎么能做到情感纠缠又不深陷其中。也许是我这几日过于沉郁，陆堪对我多了几分担忧。不知道是忧思过重还是染了风寒，头疼得紧，脑子昏昏沉沉，身上也懒散得很。陆堪磨蹭着坐到我旁边，默默把我抱进了怀里，我懒得动，头一歪靠在他胸膛前，闭着眼睛缓和着头晕的感觉。

他抱得很用力，臂膀结结实实地环绕着我把我紧紧按在胸膛前，像在用这个动作来填补什么空缺。不过无所谓，我也喜欢拥抱，这是唯一能让我有点安全感的事情。“不开心？”他蹭了蹭我的发顶，动作亲昵，语气关心，但探究的欲望仅此而已。“再睡会吧，我陪你。”他的关心很有分寸地停留在表面。很矛盾，他会努力让我过得舒心，却并不在乎让我烦心的根源是什么，像个治标不治本的庸医，敷衍地维持着表面上的恩爱。莫名的情绪涌动在胸口无处宣泄，我很想倾诉些什么，哪怕只是撒撒娇说些没有意义的话，几番欲言又止，都在接触到他疏离的视线时被堵了回来。

他说会在这陪我直到我睡着，可刚在床边坐下没两分钟，他的下属就进来说宋宛宛太过虚弱晕倒了。我睁开眼睛，正巧看到他紧张地站起身，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紧紧抿起的嘴角，像个别扭傲娇的少年，既担忧又不想承认地僵在原地，不知所措。身上的被子忽地重若千斤，沉沉压在身上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满眼涩然地看着他从纠结到想通不过短短几息，然后便脚步匆匆地向外走去。我急忙伸手想抓住他，速度却终究慢他许多，连片衣角也没捞到。直到离开寝殿他也没有回过头看我一眼。谁都想被喜欢的人坚定地选择，但我没想到，不被选择的人会这么难过。眼睁睁看着对方决绝果断的背影，没有解释没有踌躇，就好像我根本不曾存在于天平一端，影响不了他的决定，甚至都不能让他产生丝毫的犹豫。

无力和挫败油然而生，我头一次对未来产生了迷茫。眼眶发着烫，视线一片模糊，意识蒙眬间，只听到了侍女的惊呼和进进出出的脚步声。这病来势汹汹，醒来才发现自己昏睡了两日，我问陆堪在哪，侍女面色为难，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更糟糕的是，我发现自己的贴身玉佩不见了。旁人只知道我这块玉佩贴身佩戴可以温养身体，却不知道，这其实是系统储存备用能量的介质，若是能激发出里面的能量，重则对整个世界都会产生一定影响，玉佩丢了，系统比我还着急，它说是陆堪趁着我睡着拿走给宋宛宛养身子的。我听罢匆匆来到宋宛宛住的小阁楼外。

这里可真热闹，侍女仆从环绕，美食华服一波波地送进去，阁楼前开满了陆堪特地令人种上的海棠，据说那是宋宛宛最喜欢的花。远远地就看到陆堪跟在宋宛宛的身后，慢慢地走着，宋宛宛认真地赏着花，那块玉佩正系在她的腰间，陆堪落后半步，视线专注地聚焦在她的身上。“为什么种海棠。”宋宛宛偏过头，明知故问。陆堪避而不答，颇有几分傲娇地说道，“你到底回不回去，被风吹得病重了我可不管你。”我鼻腔一酸，被眼前画面刺得眼眶生疼。好陌生啊。“柳小姐，您身体还未痊愈，快随奴婢回去歇息吧。”追过来的侍女急得一头汗，没控制住的音量引起了对面的注意。陆堪看到我脸色大变，连忙走了过来。“你怎么了？什么还未痊愈。”他细细观察我的脸色，伸手轻触着我的脸颊，还未退去的热度灼烧着他的指腹，他不禁埋怨道。“我不过最近忙了点，你怎么就把自己折腾病了。”我压着怒气，勉强冷静地问他，“我的玉佩呢？”他的手顿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视线躲闪，“我……池雨，只是借用一下，等宋宛宛好了我就还给你。”“我看她现在好得很。”我扫了眼躲在陆堪身后，完全看不出虚弱的宋宛宛，伸出手，“把玉佩还给我。”宋宛宛捏着玉佩，脸上全是不情愿，她缩回脑袋，把自己完全隐藏在陆堪身后，娇弱又委屈地喊了声，“陆堪。”“再用一天，明天我就还给你好吗？”陆堪眼含乞求。我同意了。

第二天，陆堪果然把玉佩带回来了，只是刚拿到手，我就发现这块玉佩是假的。做工很精细，和我那块外表上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不是系统，我可能真的辨别不了真假。“你就这么喜欢宋宛宛？”我不禁纳闷。当初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因为我没有辟谷，野外也不是时时都能找到可以果腹的食物，陆堪不得不拖着虚弱的身体，为我捕猎小型的动物。他走不动路，我也架不起来他，只能双臂撑在地面上，艰难地拖行着身体。身下的枯叶被摩擦翻卷起来，沾染着暗红的血，看着都疼，可他一声没吭过，只是举起手，眼神闪烁，磨尖的树枝便迅速飞出去刺穿了兔子的咽喉。动作干脆狠戾，杀意冲天，只是旁观我都被那股凶狠吓到。

我知道他恨，能撑口气全靠那点执念吊着。却没想到，原来恨也是爱。陆堪抱住了我，像在安抚我，也像在***自己。“我只是不想她那么轻易就死掉，我还要报复她。”宋宛宛身体好了后也没被送回水牢，而是在那个小阁楼住下了。陆堪一边叫嚷着不会让她这么轻松地去死，一边为她寻来名医良药，没什么大问题也劳师动众地安排了一堆人伺候着，生怕她有个好歹。

他好像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司马昭之心，丝毫没有遮着掩着，这几日，连仆侍看我的目光都复杂了起来，在他们的认知里，我应该是要失宠了。也确实，如果不是陆堪还恨着她，现在应该也没我什么事了。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我没想到会遇到宋宛宛，猝然打了个照面，只觉得身份尴尬，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她身边跟着个小丫鬟，性子活泼，神色间似乎对我颇有微词，还没撞见时便叽叽喳喳地抱怨着我这个不知道哪来的人占了她家宛宛仙子的位子，还抢人玉佩，直到拐过弯瞧见我才住了口，下意识撇了撇嘴，表情不忿。僵持片刻，最终打破这片寂静的是陆堪。他恰巧路过，看了眼宋宛宛便站到了我身边，抬手碰了碰我的脸颊，“好凉，怎么在外面吹风，小心再病了。”陆堪也曾尝试让我修炼，但在多次引起入体失败后，他也放弃了，转而给我找来各种灵宝，勉强让我有一些自保的能力。但生病这种事不是灵宝可以预防的，日常他便时刻忧心我的健康，粗心半点都会引来他不赞同的神色。

他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关心照顾样样不落，即便感觉不出情意，那些体贴照顾也实在挑不出毛病。宋宛宛眼睫颤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贴在我脸颊上的手，她的视线专注直白，完全没有收敛，陆堪有所察觉，手指不禁微蜷，默不作声地收了回去。我在他脸上看出了心虚。